1636 年 1 月 1 日 0730 澳洲某军港

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写有"纠察"二字白色头盔的士兵面无表情地送来了今天的早餐，依然是雷打不动的馒头豆浆咸菜水煮蛋四大样。在他准备掩上房门退出去的时候，坐在床上的陆天赐终于憋不住了，他冲上前去拦住那个送饭的士兵：“首长们到底要怎么处理我们？”那个白衣兵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咣当”一声地把门关上了，剩下房间里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距离他们被大铁船救起已经整整两天了，虽然当时遇到了一些误会，两个兵对着铁鸟开了枪——还打伤了一个人——不过大铁船上的人对自己还算客气，提供了饭食和饮水，伤兵也得到了救治，靠岸之后所有人先是被赶到了一间大屋里，军医给他们检查了身体，还抽了血，虽然与在临高体检时的细节有所不同，但是三个人可以打保票就是货真价实的澳洲医术。接着，三个人就被几个戴着白头盔的兵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这间屋子里，屋里的陈设，总是让徐七想到住过不少次的博铺海军招待所。一天前，几个同样是白衣白盔打扮的兵——也有可能是官——走进来问了些问题，翻来覆去的就是从哪来，到哪去，哪个单位的，有没有组织，领导是谁这样的问题。三个人都如实回答了，但是显然回答并没有让来人满意，因为很快他们就被逐个逐个地叫出去审问，但是问来问去的问题，都还是那么几个，得到的回答也大同小异，审问者的态度也越来越差，有时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喂，老陆，不吃饭么？”徐七啃了口馒头，看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陆天赐。

“想不清楚这事儿，不想吃啊。老徐老张，你说，咱们都如实说了，怎么首长们还不满意呢，昨天那个审我的直接拍桌子骂人了。”

“要是，这些人不是首长呢？”山东支队的副营长张益轩突然冒出来一句。

“老张你在海上晃糊涂了吧？这铁船，这屋子，除了首长们谁还能造出来？那些人说的也都是新话，路上见到的几个字也都是澳洲俗字，我早上还听到了澳洲起床号，怎么可能不是首长？”徐七反驳道。

“老徐啊，你也是老海军了，我之前也带队去博铺造船厂帮过工，首长们能造啥样的船，你心里真的没点数么？”

2020 年 1 月 1 日 0800 青岛 北海舰队某招待所

送走了前来“亲切慰问”的北海舰队值班领导，吃罢早饭后的专案组一行四人不约而同地伸了个懒腰。连夜赶到青岛的他们没顾上休息就开始工作了，他们用几个小时走马观花式的过了一遍目前手上所有的线索，从烟台舰宣传干事的航拍资料，到涉事海军官兵的回忆，再到北海舰队保卫部门对抓到的几个“蛇头”的初审笔录，四个人都觉得，这事儿越来越迷了。

“走吧，去枪库看看海军缴获的家伙什儿，顺便吹吹海风，休息一下，换换脑子。”吴参谋提议道。

元旦清晨的海军基地里分外宁静，冬日凛冽的海风中只有偶尔三三两两的海军士兵走过，刘昊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海风，不过他的呼吸道显然不欢迎这个行为，摆好姿势想发两句感慨的刘昊感情还没酝酿好，就不住地咳嗽起来，身旁传来了老熟人的笑声，“我说本家啊，这天儿不宜抒情，少说两句吧。”当刘昊想回击的时候，思路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

他扭头看去，看到吴参谋正和一个挂着北海舰队臂章的中尉聊天：“这地儿我熟，仓库离这挺近的，我带他们走过去就行，不麻烦你们了。”中尉点点头，敬了个礼，转身离开。吴参谋招呼剩下的三个人，一齐向仓库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大家忍不住开始谈论凌晨阅览资料时的收获和疑点。

“这抓了一百多号人，保卫部门怎么只审了仨带头的，还感觉什么都没问出来？”刘俊阳首先发问。

“时间不够，人手不足，再加上海军保卫部门不是地方的老刑侦，审这种案子确实差点火候。”吴参谋回答道。

“我看审讯笔录，这仨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是什么‘澳宋元老院伏波军’的，只不过一个是陆军，一个是海军，一个什么特战队，嘿，这军种可真够全的，你们对这组织有印象么？”林参谋看了一眼做思考状的刘昊。

刘昊重新在脑子里把在部里黑名单挂过号的境内外反华组织都过了一遍，“我凌晨就想过了，也在我们内网搜了，确实没听过这组织的名儿，估计是什么新角色吧。”

“我以前在网上看过段子，说 49 年以来境内倒是有不少建国称帝的土包子，乡镇派出所派俩民警就给丫剿了的那种，我看这会儿啊，没准就是个加强版。”刘俊阳吐出一口烟，慢慢地说道。

1636 年 1 月 1 日 0930 临高 百仞城

澳宋在西历的元旦也是要放一天假的，当然，如杜雯同志所言，“元老院是不会休息的”，执委会仍旧在这一天进行着他们的工作。

大陆攻略进行到第一年年底，所有的地方都在要人，随着元老院的摊子越来越大，干部、军队的人力缺口正肉眼可见的迅速增长。当汇通号失踪的报告被摆在马千嘱的办公桌上时，他不禁挠了挠头，本已稀疏的头发又少了几根——就如当下的澳宋干部人力资源那样。执委会的晨例会已经开始一个小时，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都在要人要枪要钱。冗长的讨论撕比之后，执委会终于又定下来了诸如几吨高质量钢该给哪个部门这种在旧时空一个厂长都不一定会考虑的问题，接下来他们要讨论今天的重要话题，“1230 汇通号失踪事件”。

武装力量相何鸣首先向执委会汇报了汇通号的基本情况和搜救情况，近乎第一时间赶到的待霜号炮舰和姗姗来迟的第二舰队其他舰艇在目标海域一无所获，当然，这个时代的海上搜救的确是不能抱有太大希望的。

单说海军损失一条运输船——哪怕是最新锐的 H-1300 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这次的损失却导致了陆军山东支队的骨干军官团和士兵士官团近乎全军覆没，一起失踪的还有特侦队的整整一个小队，本次的人员损失已经高于大陆攻略开始后伏波军的战场损失之和了。雪上加霜的是，这一批人还本是原计划中干涉 1636 年丙子胡乱的中坚力量，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几乎要重新制订了。

执委会的元老们一个个紧盯着事件简报，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王洛宾主席打破了沉默，说道：“确实，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件事情海军还在调查，我们先讨论一下怎么收尾，明年干涉皇太极的计划怎么变吧。”

元老们开始窃窃私语，随后是交头接耳，接着变成了大讨论。

“除非从大陆攻略的陆军里抽人，要么现在紧急再征一波兵。”“还征兵呢，我们这兵民比都快比过去军国日本还要穷兵黩武了。”

“要么干脆就放皇太极进朝鲜吧，我们可以搞一个有限程度的干涉而非全面战争。”

“运输部队的运力已经超负荷运作了，要是接下来 H-1300 的生产计划不能如期进行，你打算让陆军游去朝鲜吗？”

“别说了，孙元化俩儿子还在船上呢，你这让我们怎么交待？人没到临高，没学到澳学，就掉海里淹死了？”

......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各种‘XX 相’的大辩论，走进来的是王洛宾的机要秘书，他递给王洛宾一张纸，遍转身离去了。

王洛宾读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整理了一下思路，敲了敲桌子：“同志们，现在有一个海军这边的新情况要向大家传达。在这之前，我想把汇通号的这个事情，命名为‘海军乙事件’”。